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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装设计师马可:真正的奢侈不在其价格
2018-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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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我们在今年的4月22日——无用品牌创立12周年的时候——访问过马可,并于4月27日推出了马可访问录《马可:一个用衣裳造船的设计师》。

 

  马可

  今天我们再次推送马可,是因为她刚刚在WWD全球时尚论坛上发表了题为《时尚:人类的毁灭还是救赎?》的演讲。她并不是一个言辞锋利的人,也不是一个焦虑的人,在我们看来,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从容的人,但她这些平实、朴素的语言,却足以让浮华的时尚界瞠目。这个绚烂舞台上的人们,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冷峻的诘问。

  现在,我们为新来的朋友介绍一下这位在奋进的时代里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服装设计师。

  马可,1971年出生于吉林长春,1992年毕业于苏州丝绸工学院(后并入苏州大学)工艺美术系。毕业后她先去了广州,开始自己的寻梦之旅。1994年,她以《秦俑》获得第二届中国国际青年兄弟杯服装设计大赛金奖,那年只有23岁。1996年,她与合伙人创建了中国第一个设计师品牌,奋斗十年,终因双方发展思路不同而离开。2006年,她在珠海创建社会企业品牌“无用”,从此全心投入到中国传统手工艺的田野调研和传承创新工作中。2014年,“北京无用生活空间”开幕,在这里,马可沉潜八年之后第一次向公众推出无用原创手作出品。

  用她自己的话说,在广州期间,在这个当时中国的时尚之都,她也是很少逛市场,去自创品牌的店铺一年里不过两三次,在时尚圈的活动和各式的秀场里也很少露面,被外界称为“时尚圈中的圈外人”。而当她创立无用,就成了一个彻底的“圈外人”。她一直对“时尚”冷眼旁观。她对设计师这个角色,也一向充满反思意识。

  她认为这个世界根本不缺乏能够设计出时尚的、优雅的、性感的、漂亮的时装的设计师,但是却非常缺乏真正的服装设计师。在她的字典里,时装和服装,这两个词的差别实在是天壤云泥。

  她不满足于服装仅仅达到视觉上的赏心悦目,也不认可那些仅仅出于实际功能性的购买。她认为服装作为一种独特的创作语言,具备观念传播、精神交流的无限可能性,甚至能够引发深思继而改变行为。她的设计理念和目前的流行时尚完全相反。人类历史所经历的那些安详而知足的质朴时代深深吸引着她。她想让服装回到它原本的朴素魅力中,让人们被过分刺激的感官恢复对细节的敏感。

  “一件好看的衣服永远不是我的目标,一件让人感动的衣裳才是!”她对我说,“不把自己感动到痛哭流涕的作品,从来不好意思拿出去见人。”

  她一直坚信,真正的时尚不是被潮流推动的空洞漂亮的包装,而应该是回归平凡中再见到的非凡,她认为真正的“奢华”不在其价格,而应在其所代表的精神。她是一个远离流水线生产的设计师,是一个抗拒流行时尚召唤的艺术家。她对内在世界有着独特的领悟,同时与中国的底层现实建立了真切的联系。她有一个更大的舞台。

  她是贾樟柯纪录片《无用》的女主角。这部纪录片以马可参加2007巴黎秋冬时装周为中心事件,讲述了分别发生在广州、巴黎、汾阳的三段故事。在巴黎时装周上,马可把她曾埋进土中、让时间与大地一起完成最后设计的服装呈献给观众。她的作品是那个浮华世界的相反方向。她的特立独行引起了国际时装界与艺术界的广泛关注。贾樟柯也凭借这部纪录片,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纪录片的最高奖项。

  在经历了阶段性的演进后,她对设计师的身份的认识归纳为:社会责任的主动承担者、世界的先知先觉者、时代道德的引领者。

  显然,她不仅仅是一个设计师,也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家。她想为中国这个全球服装生产量最大的国家创造一个享誉世界的原创品牌。但她的目标远远不止于此。她有着更广阔的议题。她试图为这个充满危机的世界提供一种解决方案。“无用就像一条船,帮助人们从此岸渡到彼岸。”她说,“我最大的心愿是帮助人们过河,而不是一直留在这条船上。”

  在世人看来,马可有很多传奇。2013年,无用创立的第7年,马可为国家一位重要人物提供专人定制服装,将她从幕后推到了前台。那是多少人想蹭都蹭不上的流量,是多少人艳羡不已的机遇,但是她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我也没有问。她希望无用像一棵大树一样努力向下生长,而我想寻找滋养这棵大树的精神养分。对那些故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2014年10月号《人物》杂志的封面文章《马可:衣以载道》。不过,据我的朋友张悦说,即便是在当年,她也只肯吐露只言片语。

  张悦曾经担任那本杂志的主编和出版人,是那篇文章的编辑。十几年来他一直关注着马可和无用的成长。他曾经表达了他对马可的三点希望:一是更自私一些,而是更商业一些,三是更强悍一些。不过他马上又说:如果马可做到这三点,那她就不是马可了。

  但是马可仍然在发生着一些悄悄的变化。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看过任何一本时尚杂志,没有逛过任何时装店和商场,也没有买过一件西方奢侈品的衣服或配饰,哪怕是一瓶香水。她只穿无用的手作衣裳——她认为这已经是最大的奖赏和奢侈了。她说她对于当下的时尚流行一无所知,但她对时尚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从未停止思考。过去她只是沉浸在民艺的世界里乐此不疲,但是十二年后的现在,她开始向世界发出与主流迥异的中国原创之声。她深信在21世纪,中国传统文化及其价值观将是所有世界危机的解药,所以,才有了这次在WWD全球时尚论坛的演讲。

  这个从来不在服装发布会的最后时刻出来谢幕的设计师,只希望在人们的心里分享自己的作品。但是在这一刻,这个舞台仍然归她所有。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马可,这是我们这个世界最珍稀的一种声音。

  在此之前,中央电视台邀请她做《时尚大师》节目的评委。开始她有些不理解,就问他们:“我不爱时尚,对流行趋势也一无所知,你们觉得我合适吗?”央视的回答是:“当然,我们要的就是不一样的声音。”

  这让她很是感慨,“时尚界终于需要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观点、不一样的价值观了。”她说,这应该是她自上世纪90年代走上设计生涯以来看到的时尚界最让人期待的变革了。

  变革真的到来了吗?时尚,准备对以往所做的一切进行反思了吗?

 

  马可演讲

  时尚:人类的毁灭还是救赎?

  今天,我走上WWD全球时尚论坛的讲台,这本身就有些匪夷所思。创建无用至今的12年以来,我几乎没有看过任何一本时尚杂志,没有逛过任何时装店和商场。这12年来,我没有买过一件西方奢侈品的衣服或配饰(哪怕是一瓶香水),我只穿无用的手作衣裳,这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奖赏和奢侈了。虽然我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但我对于当下的时尚流行一无所知。

  就在上个月,我被中央电视台邀请做《时尚大师》的评委,我问他们:“我不爱时尚,对流行趋势也一无所知,你们觉得我合适吗?”央视的回答是:“当然,我们要的就是不一样的声音”,相信这也一样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时尚界终于需要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观点、不一样的价值观了。

  时尚,准备对以往所做的一切进行反思了吗?时尚,到底是不是我们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事物?时尚,到底是要毁灭人类?还是让人类变得更美好?这恐怕是我自上世纪90年代走上设计生涯以来看到的时尚界最让人期待的变革了。

  1996-2006的十年间,我与合伙人创建了中国第一个设计师品牌。那时,我也是很少逛市场,去自创品牌的店铺一年里不过两三次,在时尚圈的活动和各式的秀场里也很少露面,那时,外界称我为“时尚圈中的圈外人”。2006年,人生中的第二次创业,自无用建立以后,我就成了一个彻底的“圈外人”了。

  这次做《时尚大师》的评委期间,听时尚达人们谈起时尚界的新闻轶事,被提起的依旧还是那些名字,几乎和十几年前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当年我较为欣赏的一些设计师品牌已经被×××集团收购了,设计师创始人们离开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一些更年轻的设计师成为了接班人,我不知道,这些继任者的新作会不会让那些品牌创始人设计师不忍直视、黯然伤怀呢?如果当年给女人们穿上长裤的Coco Chanel还健在的话,她看到现在的CHANEL又会作何评价?

  曾经听过好几个设计师说过这样的话:“你必须参加每一季的时装周发布,否则,你就会跟不上这个时代,人们很快就会把你忘记了。”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看德裔导演维姆文德斯拍摄于1989年的纪录片《城市服装笔记》,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巴黎时尚圈轰动一时的日本四大设计师之一的山本耀司在这部电影里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山本耀司已于2009年宣布公司破产,目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品牌隶属于×××集团旗下。难道,这已经成为了时尚圈里所有设计师难以逃脱的命运?无论你曾经如何拼搏奋斗过,取得过如何辉煌的成绩……

  12年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次时间的轮回。12年中,无用人一次又一次地奔赴中国的偏远山乡,与民间手工艺人同吃同住,完成一次又一次不同主题的民艺调研课题,一次又一次被像大地一样淳朴宽厚的农人们深深感动,回到城市、再见繁华,一向以“瞬息万变”著称的时尚产业依然如故,人们谈论的还是这一季裙子的长度、流行的款式和颜色、外套的肩部从平坦变成高高翘起,唇膏的颜色亦或是眉毛的形状,实体店还是网络电商,信用卡还是微信支付,快时尚和价格战,如何更多?更高?更快?更强?

  其实,这些统统算不上是真正的变革,真正的变革是佛法里常常出现的一个词——“顿悟”。真正的变革是2500年前离家出走的古印度迦毗罗卫国的太子悉达多,从家财万贯、应有尽有到顷刻之间一无所有、顿悟成佛;真正的变革是1948年,38岁的特蕾莎修女离开爱尔兰的修道院,来到印度加尔各答,从此开始了她持续了50年的慈善救助事业,让无数被世俗社会抛弃的人,在生命的最后的时刻获得了尊严和不求回报的爱;真正的变革是离开大英帝国舒适的家远赴非洲坦桑尼亚原始森林做黑猩猩研究的26岁的珍·古道尔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在非洲的野外和黑猩猩们一起度过了38年的光阴……

  真正的变革者必须完全脱离原有的轨道,好像换上另一个头颅一样去观看世界、去思考、去行动。

  真正的变革从来不是“获取”——获取更大的利益、获得更多的资源、获得更响亮的名声;真正的变革往往都来自于“放下”和“舍弃”——放下过去所有的成功和荣誉、放下自己的贪欲和自私、放下对一切的掌控和执着、舍弃过去所有的财富和积累、脱离令自己倍感安全舒适的壳……

  中国人从来不畏惧变革。1978-2018,中国改革开放40年,这40年里中国发生的巨变可谓翻天覆地,作为一个生于70年代的中国人,我亲身见证了这段历史。不妨让我们把时尚放逐于整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一起来回顾一下西方时尚给这个古老的文明古国带来的改变吧!

  标志着西方时尚登陆中国的历史性事件就是1979年3月19日法国设计师皮尔·卡丹在北京做的第一场时装表演。从此,西方时尚便成为中国打开国门后率先进入的新生事物。

  七十年代末,身穿灰黑色毛呢长大衣的皮尔·卡丹漫步在北京街头,身边清一色的穿着绿色军装和蓝色中装的中国人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他。

  七百年前,也曾有一位与他同样来自于意大利威尼斯的同乡——马可波罗,历时四年丝绸之路的漫长旅途,来到元大都(北京)的街头,看到的是令他倍感新奇与惊诧的科技发达、物质富庶的文明古国。13世纪的意大利还处于文艺复兴之前的中世纪的黑暗笼罩之下,而15世纪之前的中华文明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西安、杭州、北京等历代古都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各地的商贾云集、文化兴盛的国际化大都市。

  两千多年来,在欧亚大陆上纵横穿越的丝绸之路打通了东西方之间难以逾越的高山和荒漠,它不仅是一条连接东西方的贸易之路,更是推动人类文明的交流、奠定了世界格局的伟大道路,从此开启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全球化进程。从那个时代开始,各个国家、不同地域的人们的命运就开始交织在一起,互相影响,密不可分。

  自西汉以来,大批的中国丝绸、茶叶和瓷器通过丝绸之路源源不断地传入西方,成为深受西方追捧的东方时尚。欧洲文艺复兴初期,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传入西方,造纸术和印刷术让教育和信息的传播得以在大众中普及;指南针的发明和应用,则为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的航行提供了技术保证;火药在西方被应用于制造枪炮等军事武器,而在中国,人们最常见的火药却是庆祝新年时稍纵即逝、绚丽缤纷的焰火……

  十九世纪末,正当工业革命在欧美国家如火如荼之际,英国对中国输入了大量的鸦片,这些毒品给中国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沉溺于鸦片的迷幻之中,面黄肌瘦、麻木不仁、萎靡不振,“东亚病夫”由此得名。当时伦敦一家出版社印发了一份标题为“英国大量向中国出口的鸦片成为中国最流行的时尚”的报告。

  与此同时,柯达公司1888年发明的世界上第一台安装胶卷的便携式照相机为时尚的广泛传播提供了可能性,诞生于同一时期《Haper’s Barzar》和《Vogue》等时尚媒体的兴起更是掀起了一轮席卷全球的百年时尚浪潮。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改革开放的热潮下,华丽精美的西方奢侈品大批进入中国。互联网在九十年代末的中国迅速普及,改变了以往传统纸质媒体的传播方式,大大加强了西方时尚在中国的影响力,越来越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学习、工作以及生活方式,对80后、90后的新生代中国人的价值观形成带来极大的影响。

  千禧年前后,欧美奢侈品品牌全面进军中国市场,十年中遍布中国各大城市,气派辉煌的旗舰店占据着核心商业地段的中心。置身于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等新兴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名店街举目四望,看到的景象已与巴黎、纽约、伦敦、米兰非常接近。

  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市场成为西方奢侈品最后的一块新大陆。2016年,中国净资产在1000万人民币以上的高净值人群境外消费超6000亿人民币,奢侈品消费近4800亿人民币,人均年境外奢侈品消费达12万元。全球一半的奢侈品的购买者来自中国,中国人已经代替了往日的日本人,成为了全球奢侈品消费市场主导者。

  短短四十年,西方时尚已经彻底改变了中国人延续了数千年的传统着装方式,当然,也包括思维方式和价值观。

  近几年,嘻哈街舞、美女啦啦队、性感车模、网络数字节、明星选秀等层出不穷,娱乐节目、明星八卦、网红直播等占据着网络热点排名的前列,地铁上不停刷手机的人群中有一半都是在玩游戏或看肥皂剧,更可怕的是高铁上学龄前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iPad或手机,当母亲取回手机叫他吃饭时还会大叫大嚷。

  20世纪下半叶,电视的出现让学者们惶恐不安。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写道:“电视的一般表达方式是娱乐,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呈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回头看尼尔·波兹曼30多年前发出的预警,种种留在记忆深处的“慢生活”和对理想信念的坚守已成为一种稀缺的奢侈品,立足于互联网时代反观自照,难道我们真的到了“娱乐至死”的时代?

  铺天盖地的商业广告充斥视听,很多年轻人标榜“反叛”、“自我”、“自由”,但“一切向钱看”却成为潜移默化的价值标准,轻浮取代了“深沉”,傲慢磨灭了“谦卑”,反叛隔绝了“恭敬”,任性挥霍了“虔诚”,自我屏蔽了“自省”。“娱乐至上”的新物种难以独处,无法忍受寂寞,更害怕夜深人静之时面对自己,便使用各种各样的娱乐来填充自己、麻痹自己。诸多流行性快消品也成为娱乐的附庸,以廉价和快速的复制吸引人们陷入无节制的购买之中难以自拔,这种“娱乐至上”、“消费上瘾”不是比百年前的鸦片更可怕?

  世界四大古代文明中的古巴比伦、古印度、古埃及已经消失,唯有华夏文明流传至今依然屹立不倒,虽然历经了数千年的朝代更迭与饱受战争磨难、历尽沧桑的近代史,但是中国文化一直以其强大的凝聚力保持着这个东方古国的向心力和完整性,成为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奇迹。我出生在这片土地,受益于中国文化的滋养而长大成人。中国文化和圣贤教诲犹如汪洋大海般的浩瀚渊博,只取一瓢,都够受用一辈子了,何需外求?

  我不追星,我最崇拜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宗,中国的古圣先贤都是我毕生的恩师。老子教我道法自然、如何治学:“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只此一句,就足够让我五体投地一辈子;孟子教我什么是中国人的气节风骨:“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张载教我什么是中国人的立志和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杜甫教我君子的仁爱之心:“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诸葛亮教我何为中国人的心灵境界:“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古圣先贤们告诉我怎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做人,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不能不择手段、为所欲为。正如与释迦摩尼生于同一时代的中国古代圣人孔子所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有学问、所有技能到最后都是“做人”。人活于世,所有的功名财富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一能留下来的只有人格和精神气象。

  以上提及的各位出现在不同时代、对中国文化及中华民族的精神品格之形成带来了巨大影响的古圣先贤们,没有一个是因为他们拥有巨大的财富而留名青史的,反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过着清贫简朴的生活,经历过异常艰苦的磨砺而具备了常人难以拥有的意志力,他们心怀天下,不计较个人得失,对人性中的光明与黑暗都有着极其深刻而独到的认识。同样是人,他们却具备了充满神性的洞见,直抵事物的本质内核。他们对信仰的坚定使他们拥有了强大的精神力量,感应到天地来相助,他们的思想成为人类历史上的瑰宝,千百年来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华夏后裔并且流传世界,给世界各地的人们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老子的著作《道德经》是世界上译本最多的书籍,外文译本已有近500种,涉及30多种语言,其海外版的发行量居中国传统文化书籍之首,销售量已经超越了《圣经》。

  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发展,唯人性亘古不变。无论任何时代,人性中的美德永远是这世界上最壮丽的风景,感召世人不断以此为鉴,提升自己的德行。人性中美德具有普世价值,超越国籍和种族、超越宗教和语言。

  西方世界对于贵族精神的解读与中国古圣先贤的主张非常接近,真正的贵族精神,应该有三根重要的支柱:一是文化的教养,抵御物欲的诱惑,不以享乐为人生目的,培育高贵的道德情操与文化精神。二是社会的担当,作为社会精英,严于自律,珍惜荣誉,扶助弱势群体,担当起社会与国家的责任。三是自由的灵魂,有独立的意志,在权力与金钱面前敢于说不,而且具有知性与道德的自主性,能够超越时尚与潮流,不为政治强权与多数人的意见所奴役。

  西方所崇尚的贵族精神不是暴发户精神,而是一种以荣誉、责任、勇气、自律等一系列价值为核心的先锋精神。贵族精神当中的“低调、节约”是对待自己,而“慷慨奉献”是对待需要帮助的人。“富”与“贵”是不一样的,“富”是物质的,“贵”是精神的。贵族精神,首先就意味着懂得自律,要奉献自己,服务国家,也可以说是一种担当精神,一种社会责任感。

  在我的理解,时尚不应该只是一门被流行趋势和商业巨头掌控的生意,而应该是人类创造力及人性美德相结合的产物,对培养民众良好的品格及人性中的美德有着积极的教育意义。时尚不应该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谋取商业利益(诸如贪婪、占有、欲望、虚荣、浮华、攀比、自我为中心、好逸恶劳等)。中国有句古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就是符合全人类对人性美德达成共识的方式。

  创造是一种力量,但仅有力量是不够的,力量必须有正确的方向,否则就会给世界带来灾难。现在的时尚产业过分看重经济利益而忽视了对人性美德的追求与传播,对于人性中的高尚、无私、正直、诚实、宽容、节制、节俭等却没有起到引领的作用。时尚应该是这个时代中美的教育和道德的标尺。时尚需要懂得节制,而不是贪得无厌,再好吃的美食如果一直不停地吃下去,也会变成害人的毒药。时尚应知晓回馈自然,而不仅是索取和利用,所有的生产方式均不应以任何生命与自然生态为代价。

  真正的奢侈应该饱含“贵族精神”,包括高贵的气质、宽厚的爱心、悲悯的情怀、纯洁的精神、承担的勇气以及坚韧的生命力、人格的尊严、人性的良知,不矫揉造作、不投其所好,始终恪守“美德和荣誉高于一切”的原则。

  2008年,我曾在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上推出作品“奢侈的清贫”,当时对此设计主题的阐述摘录如下:“清贫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贫穷,而是通过自己的思想和意志的积极作用最终实现的简单朴实的生活,是对物质世界的一种主动的叛离和节制,追求富足的精神世界的行为。它包含着最低限度的对物质的占有、最为充实和自由的精神生活;不执着于一切世俗的欲望,如权利、利益、名誉等;以上诸项均源于自身的主动选择,而非出于被迫或无力改变现状。”

  “当今的世界,奢侈已不再奢侈,却有清贫最为奢侈。”

  我深信最伟大最高尚的创作动机应该是出于“关心人”,对“人”的终极关怀——关心人的情感,关心人的精神世界。这种关心包含了爱,但比爱更为广阔,更无条件。奢侈品不仅只是高价格的商品,也应是设计师和品牌的作品。好的作品应该能够探及人们的情感与精神世界里最深刻最强烈的那些部分,这样的作品才能成为历史的记忆,把那些曾经存在于人类生命中的珍贵情感和价值永远地保留下来,让人们感知到生命中的神圣和庄严。

  这就是我的追求,让服装回到它原本的朴素魅力中,让人们被过分刺激的感官恢复对细微末节的敏感。今天的时代中真正的时尚不再是潮流推动的空洞漂亮的包装,而应该是回归平凡中再见到的非凡,我相信真正的奢侈不在其价格,而在其代表的高贵精神。

  不要忘记,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改写了人类历史的重大变革,在最初的时候都曾经被人们称为“无用”。二十一世纪,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中国,中国人唯有立足于脚下的这片土地,以史为鉴、继往开来、自强不息,中国才能充满人性的光芒!也才能让这光芒照亮整个世界!

 

  (来源: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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