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与农村就地现代化,是中国持续发展强劲动力的两极,这两者不可偏废,相互促进。而随着纺织工业产业转移的步伐加快,纺织工人正成为就地城镇化中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既向现代化迈进,也破解着悠悠“乡愁”。

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杨团
Taweekly:对于当前政府所呼吁和倡导的新型城镇化,您认为这会为进城务工者带来哪些机遇?城镇化首要解决的问题又是什么?
杨团:新型城镇化到底新在哪?其实就是农民工市民化,但是农民工来自农村,有2.6亿,有测算说要让其中的2千万市民化至少需要到2020年,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另外1亿多人怎么办,一部分有可能在2020年以后继续市民化,还有一个部分很可能要回到农村创业,也就是说要实现农村的就地现代化。
农村就地现代化是良性的新型城市化的条件。我发现人口城镇化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主动的,一种是被迫的,主动和被迫的关键在城乡收入差距到底有多大,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收入之比一个是1:0.94,一个是1:0.8。我国大陆2011年是1:0.28,那么农民去城市打工就是不情愿的。所以要让新型城镇化良性起来,我们需要同时实现农村的就地现代化。
Taweekly:在这一问题上,您觉得政府层面要针对哪些问题考虑顶层设计?
杨团:现在,有很多进城务工人员在城市生活的时间很长,有一定的生存技能,但他们愿意在满足一定的物质财富后回到家乡进行创业。因为家乡有他们难以割舍的亲情,只有回到家才有“根”。 对于进城务工人员,首先要从他们的真实需求入手,为他们创造可行的条件,满足他们的愿望。
因此,政府的努力方向就是要把中小城市建设好,把农村建设好,同时,要把与农村相连的县、乡两级建设好,让他们无论在城乡两地,哪都能获得有水准的生活。
Taweekly:目前,我国的城镇化之路呈现出了哪些特点?又有哪些难点?
杨团:工业化、城镇化的进程导致中国“三农”状况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农村到城市来的打工者,这在西方国家也是一样的。西方国家十七世纪的圈地运动,农民进城了,后来变成工人留在城市。我们国家现在和他们不同的就在于,农民工打了工还要回去,每年产生大量的流动。
当下,中国大部分的进城务工人员都有土地,同时,他们也绝不会放弃土地。其实,土地起到的已经不是养家糊口的作用,而是与他们的情感、权益结合在一起,割舍土地就像要把家族拦腰斩断一样。在他们的观念中,土地可以流转,但产权仍要归属自己。
Taweekly:在发展城镇化的过程中要注意哪些问题?
杨团:目前来看,我国的城镇化不是靠市场化形成的,推动太过于行政化,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最终导致的问题是,很多农民虽然半农还有,但没有半X。(“半农半X”就是一边从事农业,一边从事能够发挥特长和天赋的工作,也就是非农,以保证固定收入,并维持与社会的联系。)
在欧、美等国,很多农民都是“专业农”,他们可以靠农来养活自己,但在我国,将来“专业农”会很少,他们中的大部分会成为“兼业农”,也就是大量的半农半X。 因此,未来的城镇化就是要为农民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目前可供参考的是综合农协模式,所谓农协模式是一种合作社的改进型组织,兼具合作金融、农产品供销、加工、农机推广、社会服务等综合性职能,也就是公益界常说的社会企业。
山西永济“蒲韩乡村社区”是我国本土成长起来的较为成功的综合农协组织模式,代表了当前我国农村合作组织的主要发展方向。这种做法既可以让一部分农民成为“专业农”,稳定了一批农民,同时也让一部分人有了半X的能力。
(纺织服装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