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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女工转身成为女神级空姐,这不是微商茶叶女的故事,而是上海产业转型的大手笔! 百万职工下岗 职工下岗现象,是计划经济的就业制度,面临经济转型、产业调整的必然反应。1990-1996年,上海纺织、仪电等系统109万人下岗。如果按三口之家计算,有三百万人,当时上海将近四分之一的人口陷入困境。艰难的抉择面前,上海怎么办? 【对话者】 姓名:上海纺织 年龄:157 子女数量:55万 座右铭:“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 对话者:曾任上海市纺织局党委书记朱匡宇 对话者:东航首席技师上航客舱部主任教员 原纺织系统职工吴尔愉 对话者:中共上海市委党校党史党建教研部 副主任、教授赵刚印 对话者: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秦畅 秦畅:今天我们对话的地点是上海纺织博物馆,我们脚底下站的这块地板,就是从原来的棉纺厂拆下来的。 “上海纺织”:这里曾经是我们上海第二十二棉纺厂的所在地。而二十二棉纺厂往前追溯的话,是荣氏家族的申新九厂。而申新九厂再往前追溯的话,它是洋务运动时期的上海市的机器织布局所在。 秦畅:回眸历史,若论随上海开埠而兴且绵延至今者,唯纺织工业。以1861年英商怡和洋行在上海建成纺丝局作为动力机器纺织的发端,上海纺织树民族工业之大旗,开中国工业文明之先河。但就在上世纪90年代,上海面临一轮产业结构调整,没有人会想到,要调整的竟然是被称为母亲工业的纺织业,这到底是为什么? 吴尔愉:当年的纺织业是所有的就业岗位当中,尤其是年轻女性首选的行当。纺织业,一旦进入,就觉得端上了一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我们当时就想,纺织业怎么可能要被调整? “上海纺织”:当年我辉煌的时候利润有40多个亿,但到80年代中后期以后,已经下滑到只剩下13亿,就像坐上了滑滑梯,止都止不住。 朱匡宇:在90年代初,还有一个很大的背景。那时候上海纺织有55万产业工人,有400多个企业,也是一个局级单位。而上海汽车只有2万4千个人,因此我们称它为小小的汽车工业,但是到了91年的时候,它们实现税利,已经突破了14个亿。 秦畅:一头,55万产业工人,400多个企业才创造14亿的利润。而另外一头,一个企业,24000个人,同样可以创造14亿利润。你说国家投资,是会把资金继续投向纺织业,还是投向汽车工业?这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赵刚印: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背景。改革开放之后,我们现在讲上海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但是当时上海不是排头兵,是后卫,是要保大局的。深圳、广东、珠三角是改革前锋,我们是后卫。因为上海是财政支柱不能动,所以上海当时忍辱负重。很多东西,其它地方可以做,但上海不能做,所以城市发展是越来越困难。 “上海纺织”:就像父母年纪大了,多少会给子女带来负担,我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大包袱了,所以上海在全国范围内率先转型、主动转型,虽然是壮士断腕,但我一点都不怪他们。 朱匡宇:40多年来,上海的第一大支柱产业被动摇了,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此怎么把人员分流好,怎么去把这个行业调整好,是我们最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上海纺织”:那你们又是怎么会想到用上航招收纺织女工做“空嫂”打开纺织业再就业的希望之光的呢?这脑洞也太大了。 朱匡宇:上航当时一位副总原来是纺织系统的,正好上航要招收一批员工,他建议请纺织女工来应聘,从而有了“空嫂”这一设想。此外,妇联在这方面起了很大作用,加上上航强烈的愿望,我们就一起到各部门去争取,之后也就突破了! 秦畅:空姐是空姐,纺织女工是纺织女工的气质,两者能够相容吗? “上海纺织”:我对这些姑娘们可是充满信心的,比心 吴尔愉:当时都是车间的一枝花、厂花才去考空姐的。考的时候规定:下身的比例要高于上身比例两公分以上。我去面试的时候,五个考官里面有三位考官是同意了,还有两位考官没同意,说我长得太黑。在这批里面,我们空嫂18个姐妹里面,我是最矮的那个,可想而知当时招的要求多么高。 1995年3月8日,18位“空嫂”正式进入上航 “上海纺织”:1995年尔愉从纺织女工正式转岗上航当“空嫂”,那时候的感觉就像是送女儿一样。23年来,她一直飞在一线,每年都在万米高空度过自己7月1日的生日。她31岁参加的首批“空嫂”招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航业第一次突破“空姐”年龄限制。她42岁时公司出炉的《吴尔愉服务法》,是中国民航界第一本以个人姓名命名的服务法。而今,她又成为上航第一位55岁再继续飞的“空奶奶”“空外婆”。还获得过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别提有多给我“轧台型”了。 吴尔愉:其实我们第一批18个“空嫂”也面临了很多困难,虽然转岗是无情的,但是操作是有情的。当时我们进上航的时候,纺织业是给我们补贴的,每个人拿250元的收入。上航也打破从来不给学员发工资的惯例,给了我们250元的补贴。当我们进入上航以后,上航为我们设计了符合我们的培训架构,聘了两位最优秀的乘务员作为我们的教员。 秦畅:那上了飞机后呢?有遇到什么样的困难? 吴尔愉:上了飞机以后,我们不能跟年轻人比,中间很多人是呕吐的,其中包括我也晕机,闻到烤箱就开始反胃。但我告诉自己,我要工作,把饭硬生生地咽下去,吐的时候还要很优雅地回来吐,吐完以后继续在客舱里服务,没有一个人说苦的。所以我们18个姐妹,没有一个人说太辛苦了,我不飞了,姐姐们至少在50岁退休年龄回去的,没有一个人掉队。 朱匡宇: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第一,空嫂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工作,我们纺织工人连天都能上,哪一个行当不能做,这是炒我们纺织工人身价的事情。第二,上航为什么到我们纺织招空嫂?是对我们传统产业的一种支持,如果上海各行各业都像上航那样,对纺织伸出援助之手,接纳我们的兄弟姐妹到他们行业工作的话,那纺织调整何愁不成呢? 秦畅:这场“秀”作的很漂亮,有些事情是需要有一种传播效应来吸引社会公众的关注。 朱匡宇:“空嫂事件”的效应立竿见影。浦东开发开放后要成立一个区域性的巴士公司,那边董事会明确提出,就招纺织女工,“空嫂”之后马上就出了所谓的“巴嫂”;当年地铁还没开始营运,地铁的首批员工又是指名道姓招纺织,叫“地嫂”;上海那时有一大批寻呼台都是手工接线的,又是指名道姓招纺织女工,“呼嫂”又出来了,一大批纺嫂就此走向全社会。 秦畅:开创了中国再就业的先河。 赵刚印:1990-1996年上海纺织仪电几个系统,当时超过一百万人下岗,同期89万人再就业。从改革开放角度理解,任何事情要做成需要两个因素。第一是智慧,上海确实做得好,做得巧,是上海的经典之作。同时还需要勇气,那么多人下岗真的不敢想。当时市长徐匡迪专门说了一句话:“上海人是很好的,没有他们的付出和牺牲就没有今天的新上海,这个群体我们今天是不能忘记的。” 朱匡宇:今天谈深化改革时,我们又面临一个新的调整任务,我觉得可以从当年中国的再就业工程得到启迪。我们已经有了一套制度设计,它不再是你们行业自己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它是自上而下的一套制度设计,是需要全社会协力共同完成的事情。 赵刚印:这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们要发掘它背后的精神,也就是我们说的改革开放精神。改革开放精神到底怎么理解?首要是敢为天下先,敢开拓,敢创新。其次,上海讲海派文化,其中有一条就是做事情讲究精致,讲究细腻,要做就做到最好,做到极致。中央、地方、领导者、基层环节衔接好,它是一个系统工程。 秦畅:最近最热的词汇是“人工智能”。就像当年的纺织行业一样,今天的行业老大们也很焦虑,也很着急。有一个统计数据说,未来3-5年内,全球五百强行业会面临一轮新的洗牌。 朱匡宇:面对新一轮的改革,我有两条感悟。第一,一定要扎扎实实地做好制度设计;第二,一定要用理想信念来引领这支团队。 赵刚印:现在上海改革的形势任务和要求和那个年代不一样,有可能今天的条件更好了,基础也好了,没有必要像壮士断臂那么悲壮,但是那个时候做事的决心、勇气直到今天仍然不过时,需要更好地继承和发扬。 回顾历史,是为了增强开拓前进的勇气和力量。变革创新、开拓前进,是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根本动力。“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俗”。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在当今世界新一轮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背景下,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尤其需要继续改革创新、开拓前进。要通过回顾改革开放40年的历史,增强开拓前进的勇气和力量,把全面深化改革进行到底。 (来源:上海新闻广播) 声明:凡于本网文章前标有“CTEI网讯”之文章即表示为本网原创、编译、第一信息源、第一媒体合作方等,如需转载请务必标注文章来源自“中国纺织经济信息网 www.ctei.cn”,本网保留法律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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